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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白花恋诗——离别

第七章:白花恋诗——离别

为了能够隐藏自己心中的情感,他最终还是选择逃避;

为了能够完结曾经的契约,两人在命运之地黯淡而别。

★★

「真的是在这里吗?」

莱维艰难的步行在崎岖得几乎是变形的山道上,这里得山路非常难走,不但很陡峭,而且铺在路上得这些大块石头表面很光滑,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摔跤。不过让他感到奇怪得是,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却显得非常从容自定,和走在平路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望着她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只觉得更吃力了。

「稍微等一下啊…」

「如果先生您找的是那个的话,只可能在这里了。」

女孩不紧不慢的回答,银白色的长发以及雪白色的衣服在风中摇曳,颇有几分雪女的样子。她是在莱维刚才四处寻找着那个东西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帮助自己寻找,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有那么一种神秘的熟悉感。

「到了——」

就在莱维想着刚才遇到她的情形时,她的言语打断了他的回忆,低头一看,果然就是在这里。虽然坐落在这陡峭的半山腰上,但是沐浴在暴风雪中的石碑上所刻的字却是那么的显眼,石碑上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眼前的这个情形瞬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身体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似乎随时会被肆虐的暴风雪吹走一般。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背后她的声音传来,“您要多保重,莱维公——先生。”

「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记得告诉过你?」

她的话让莱维感到意外和惊奇,要知道萍水相逢的他们为了尽快到这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互相告诉彼此的名字。

“莱维先生杀死了那条狂暴化的冰霜巨龙,拯救了伊利亚。这里的人们早就已经奔走相告了。”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让人无法与所叙述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你拯救了我的故乡,我代替我的弟弟……还有……我的母亲……谢谢你。”

「你怎么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望着她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莱维感到非常意外,她到底怎么了,这个表情根本就不能和她所叙述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没什么,伊利亚的人们能够平和的生活着也是母亲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在不久前……母亲被人杀害了……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声音非常哽咽,连说话都很困难,那轻的几乎被暴风雪呼啸的声音所覆盖的言语却如同诅咒一般一直在莱维心中回响。许久,她擦干了眼泪,抬起了头,微笑着再次说道啊: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露露安。那么再见了,莱维先生……」

「谢谢……你能帮我找到这里。」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莱维只觉得这个女孩很奇怪,似乎内心有着什么让她痛苦的事情一般。不过眼前有着对他来说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去做,慢慢的转过身来,望着脚下的那块石碑,许多想说的话在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出来……

「已经三个月不见了,雪拉。你过的还好吗……也许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一定会感到很意外吧。记得我对你许下的誓言吗?在见到卡玲之后我就向你发过誓,即使是牺牲自己,也要守护卡玲,绝对不会再象你那样因为我而死,我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和你一样。这些日子里,我一直都是为了她的安全而苟活,为了保护她而战斗;我一直都为了安慰自己而苟活,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而战斗;我一直都为了弥补我对你犯下的过错而苟活,为了弥补活下去的借口而战斗……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只要我这么做,就能够找到借口而苟延残喘的活着,就能够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和卡玲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过的非常充实,因为我有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但是,不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天真和可笑,我竟然会在不经意之中犯了一个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雪拉,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和你知道,虽然我一开始是为了弥补对你的过失而和卡玲在一起战斗的,但是那次在山谷里的事件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目的已经彻底改变了,我已经不再为了你而和她一起战斗,而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她的幸福,我保护她的欲望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强烈,还要不由自主,我甚至可以为了她而牺牲我自己,这时我早就已经把弥补自己的过错什么的置之度外了……对不起,雪拉,请你原谅我,我已经不想再欺骗自己了,也更不想再欺骗你了……我,喜欢卡玲,想要保护她……」

本来,莱维想在这次的战斗结束之后就和她说的……但是,在和冰霜巨龙的战斗中,卡玲为了救他而受了重伤,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很害怕……

莱维突然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活下来的,如果没有雪拉,他现在根本就不能站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他,现在她或许已经和卡玲在一起过着充实而有意义的生活……没有错,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那个时候,他很害怕,怕会再次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卡玲,就象一年前的雪拉一样。

「如果将来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我会比现在更后悔……所以,我只有作出了这个决定,或许我现在的这副样子很狼狈,但是为了不再让一年前的悲剧重演,为了她能够真正的幸福,为了能够弥补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而导致她受了重伤,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就算我真的喜欢她,我也已经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现在的我不但已经无法保护她,而且是已经她的累赘了,为了能够寻找一个离开他的理由,我也只有这么做了……雪拉,你会理解我的吧……」

「不好意思,在你的面前又发了这么多牢骚,你又要说我了吧……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也希望你能够代替我保佑卡玲平安无事……或许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雪拉,再见……」

聆听着周围凛冽寒风吹过的声音,莱维深深的向面前的墓碑鞠了一躬,然后准备离开: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了,该去完结那个契约了……」

「你真的要走吗?」

突然背后的一个声音让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至于这个声音虽然让莱维感到非常意外,但是他非常清楚现在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慢慢转过身来,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

「伤好了吗?」

见她微微的点头,他心里才稍微安心了些,看来杰拉大人的治疗术确实惊人,不过即使如此,他仍然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她的伤愈并不能成为他留下来的理由。他开始拾掇刚才摆在身边的行李,完全没有把眼前的她放在眼里。

「为什么……要离开?而且都不和我说一声,太过分了……」

由于他的不辞而别,她显得有些生气,这也难怪,莱维只是走的时候和潘特先生打了招呼,并没有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如果告诉了她,那他就根本走不了了。

「杰拉大人都已经说了,这次调查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得离开了……」

“你骗人!!”她打断了他的话,迅速的冲了上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上衣,即使脸上流露出痛苦而愤怒的表情,但是她的双眼中依然饱含着泪花,她的手依然还在颤抖,并不是因为肆虐的暴风雪所带来的寒冷,而是来自内心的伤痛,“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难道忘记了吗?怀斯曼的部下不是正在追杀你吗?如果你出了事的话我该怎么办?!什么任务结束你得离开了,我不相信这是你离开的理由!如果是真的话,你敢在母亲的面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即使思考了半天,莱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而当她将自己的身体强行转回去,面对着那块石碑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内心的脆弱,刚才还脱口而出的台词现在居然卡在了喉咙里,半响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是因为我不能向眼前沉睡在自己脚下的她撒谎吗?不,不完全是,如果站在自己背后的是别人,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但是自己现在不能,因为,她是卡玲,是自己曾经的同伴,是雪拉的女儿,是自己发誓过要守护的人……」

「知道如果你擅自离开的话有多么危险吗?知道你走的时候我有多么担心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为我想过吗?」

伴随着一连串的质问,面对着她那气势,他无言以对。而她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卡玲,希望你能够记住。你是伊利亚【银月骑士团】第五部队的队长。你的心愿是带着大家为了伊利亚的繁荣而努力奋斗。如果我继续呆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作战的话,只会拖累你,成为你迈向成功的绊脚石。」

莱维终于将自己的心情吐露出来,即使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出来的话,但是,他不能欺骗她,也不能欺骗在这里沉眠的雪拉。

「而且,对我来说,我还有一件必须去做完的事。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而这件事,也关系着我作为一名佣兵的信誉。所以,我必须离开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

这之后,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说话,他也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反应,即使是将内心的不快在此刻向自己发泄出来也无所谓,对他来说,如果这样能够减轻她的担忧与痛苦的话,那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是啊,确实对于我们佣兵来说,战友与同伴之间的离别是很正常的事……”许久,她才不太情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莱维真的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我会支持你的……只是,只是希望……”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低头继续收拾身边的行李,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她的话。

“莱维,我知道我已经无法阻止你的离开了。但是,至少……”她的声音哽咽的让人心碎,他可以从她的说话声中听出来,她是多么不愿意就这么与自己分别,“至少,我希望你,能够留下……你的……笑容……”

站立在半山腰,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他和她站在那里,互相注视着对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莱维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回想起来确实如此,从红月森林相遇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笑过,但是现在,即使只是一个笑容,他也无法给予她。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么做了,只会让彼此感到更痛苦;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纵容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如果这么做了,或许他就会动摇离开的决心了。

其实可以的话,莱维也不想离开她,他曾经约定过要保护她,但是正因为没有强大的力量,才使得她受伤,而且那件必须要做的事不仅要靠他自己的力量完成,关系到自己的信誉,这也是一件和她息息相关的事,只是如果继续和她在一起的话,不仅会拖累她,也会无法完成那件事。这才是莱维,他必须离开的真正理由。

「我要走了,如果有哪一天我能够有勇气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会答应你的……」

收拾完随身携带的行李,莱维就准备离开。他并没有回应她刚才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对于她最后的那个希望,他无法给予保证,对于厮杀在战场上的佣兵来说,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个未知数。而且,他已经不想第二次再立下这种连自己都不能保证的誓约了。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即使说他逃避责任也好,说他不兑现誓言也罢,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如果说冰之吐息带给她的是肉体上的痛苦,那么带给莱维的就是心灵上的打击。只是一瞬间,它就将他的誓言击的粉碎……

「莱维……」

她慢慢地将右手抬了起来,算是作为离别。只是,眼中的泪花比刚才更多了。

「你要,多保重……一定要安全的活着,在我……找到你之前……一定要好好的……」

虽然他已经走的很远了,但是依然能够听到这埋藏于暴风雪中的那已经哽咽的让人心痛的声音。

暴风雪比之前更猛烈了,迎面吹来的冰暴冲击着他,似乎是不让他离开这里一般。

走在之前上来的那条小路上,他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真没有想到,和卡玲在红月森林的初遇开始,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一起前往哈比斯沙漠,获得了两个护符,接受了杰拉大人的委托,和乌露丝拉的战斗,山谷里将雪拉的头带交给了她,萨拉卡大草原和山贼的战斗,伊利亚和怀斯曼以及冰霜巨龙战斗……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这些事情来的都有些突然,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的离开才是最突然的,他这么做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此刻,莱维的背上背着家传的勇者之剑,胸前佩戴着曾经和她一起在沙漠地下战斗之后获得的护符,以及带着她的思念与不舍,正逐渐远离她的故乡,而他心里唯一想着的,是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无颜再面对这个翱翔在暴风雪中的少女了……

烈火之剑迪兰达尔再次被封印了,而莱维则离开了伊利亚,向着曾经的故乡,也是这次旅程的起点利西亚走去……

「再见了……卡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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